Information
资讯
2021-01-12
2020-11-20
2020-09-23
2020-07-16
2019-12-10
2019-12-06
2019-10-15
2019-09-10
2019-08-07
2019-08-07
2019-08-07
2019-08-07
2019-07-29
2019-07-29
2019-07-29
张忆周——绘画作品选集
2016-05-06 16:35
以具象解读当代,注释社会
张忆周|文
自进入2000年后,当代艺术开始盛行。我一直在思考何谓“当代艺术”?我以为当代艺术应该折射当代人的多元化的生存理念与心态,揭示社会的潜在文化。当代艺术并非某种特定样式。具象绘画关注当代,隐喻当代,诠释当代,同样可以表达当代观念。并非刻意而为,于是我只想将我的所感所思以特定的具象绘画方式表现出来,去折射我周身的多元都市文化和形形色色的都市人,解读当代,注释社会。
自2000年起,我就一直生活在上海。上海之所以名曰上海,就因为中国的母亲河长江由此“上”了大海。长江水奔腾不息地冲卷走沿途最浮动的泥沙,堆积出这个大上海滩。于是,上海的人亦如上海滩的沙土,人性原初最浮动,久而定居,在这里一同守望大海,守望世界,却渐渐失却了原初的本土文化性格,也就成了上海人。
我淹没于上海繁华、匆忙的都市涌动中,回到画室后努力使自己在一种平静、清晰的记忆中,去描绘我对都市文化的理解,对都市人内心世界的感知。
人,在我的画面表象的视觉地位并非十分突显,与周围的景物共同构建画面整体形式。但画中,人却是画面的灵魂。而景,则不单纯为客观物象,或真实或虚幻,营造出整体气氛,更诠释画中人的情知。在我的“都市人”系列创作中,常以玻璃、镜子为载体,作为一种象征,映射出人物的内心,映射出我对都市人、都市文化的思考。
主观与客观,写实与抽象,这些是我常用的绘画手段,借以将真实与虚幻融合。最早的“都市人”创作是《现代构架》组画,描绘的是立于电梯上上下下的人。今天,每个都市人都在社会网络中争取自己的位置,但个人命运起伏总受制于社会,如同电梯上的人被动地升降。电梯两旁上下的镜子将虚幻与真实的世界相互交错,人们关注镜中错位的影象,却忘了真实自我的存在。画面以电梯有力的直线形式支撑起画面构成,支撑起我心中的现代社会构架,表现了现代社会所演绎的个人的起落沉浮,命运变迁。
之后我创作了两个都市人系列,一个是上海夜生活系列,一个是“门”的系列。先说第一个系列的几幅作品。
《夜火》一画,是以车流穿梭、光怪陆离的繁华夜上海为背景,借用“蒙太奇”手法,将大车、小车、车窗中变形的绚烂夜景交织一起,重构画面空间。疾驰车流形成的光带视觉上给人以动感的张力,同时更隐喻了都市的疾速发展与都市人追名逐利的心态。夜晚,使这种对金钱与权力的角逐游戏更有张驰之地。画中点烟人,立于疾驰光带前,神情坚毅果敢。深谙世道的他,由一个外乡人演变为都市繁华的操控者,享有财富与尊贵,却未完全陷于其中,依旧保留着内心的原初净地,在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中发展自我,张扬自我,又省悟自我。
《光的变奏》的画面强调平面主观构成,以黑底红色支离色块的表象描绘了在都市夜晚酒吧里一种疯狂震撼的气氛。酒吧里眩目的橙色灯光在镜子柱墙的折射中支离错位,而镜中人也随之解构错位。都市人在虚妄狂放的情绪宣泄中扭曲,迷醉。这种表象暗示了当代中国人内心的躁动,投射出当下在西方文明影响下,中国都市文化的解构与变奏。还有作品《夜惘》画面中的人物置身于一个色彩斑斓又变形扭曲的夜景前,眼神中透出那种陷于都市繁华的那种迷惘与孤独。
后一个系列是“门”的系列。“门”是一种象征,门成为我的这一阶段创作的一个重要象征。它意味着人生内外之“界”的屏障,它折射出个人今昔的对比,映照了个人的内心世界。它是人的心灵之门,是社会写照之门,是从一个阶段跨越到另一个阶段的门槛。
《小刘的风景》(入选“精神与品格”中国写实油画研究展,并被中国美术馆收藏)这幅作品从表面看仅仅描绘了小刘站在玻璃门后叼着烟的一个场景片刻,实际在表象后包藏着丰富寓意。作品中的小刘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城市小青年,他对自己把握不定,自己有很多想法但都理不清头绪,他的内心很空洞正如画面中身体部分虚化隐形于玻璃门折射的对面的街景。他对自己人生的定位很模糊,对未来既有憧憬又很困惑。身处各种人生导向诱惑的都市中,他对自我的人生规划尚未构建好,就如同他身后玻璃门折射的搭满脚手架的楼房。画中痞痞的小刘面部表情生动具体,眼神中透出善良纯真的对未来的展望,又流露出玩世不恭的态度,怀疑犹豫而忧郁!当然小刘还是一个朴实的小青年,实实在在的人,不势力不玩虚,不好吹牛。他的旧旧的牛仔裤透出他天生的稚拙。所以这幅画的题目“小刘的风景”点出了画中景即为人物的内心风景!一切都是象征,自然地融入现实场景中。在表现技法上我喜欢以细致深入的写实手法与偶然天成的肌理表现形成对比,增加画面技法丰富性。这是我的“玻璃门”系列的第一幅。
后来我又创作了《破碎的诉说》《门之幻》, 同属玻璃门系列,在《破碎的诉说》一画中,铁锈斑斑的门把手上还粘着条形码,玻璃如蛛网般龟裂,画中女子黯然神伤,手指破碎的门一角,似乎要诉说一种隐隐的伤痛。这种伤痛来自灵魂深处的破碎,而那个粘着条形码的锈迹斑斑的门把手,在无声地讲述一个商业文明的社会在人的心底设置的一道屏障,它像玻璃一样坚硬冰冷,在慢慢地腐朽和破碎。《门之幻》更是以一种超现实的手法描绘了一扇人物内心的门。门内的她来自一个贫穷破旧的深巷,却渴望进入一个繁华大都市的上层社会。推开那扇门,跨过那个门槛,就可以改变她的人生。画面中我以一个不锈钢的门把手象征了画中人对那扇门外另一个社会的幻想和渴望,但同时她也无法完全摆脱自己从前的生活背景。那是与生俱来的气质和情结,早已渗入她的血脉。
此外,我还创作其他一些抽象形式感更强的具象绘画。其中作品《游离》以超现实主义手法,将画面三个亦虚亦实的人物放置在一个抽象的背景前,仿佛游移在一个抽象虚幻的空间中,如同天宇尘寰,又似碧波水底。幻境底部的神秘之光投射在人身上,映照出在变幻不定的人世中,不断探求生命的意义,人总是游离于理想与现实之间,面临每一次人生抉择时,各人内心的彷徨与渴望。
《沙“城”暴》(又名《都市镜像》)这幅油画是根据我2002年一幅《流变》的作品改变重画的。从画面的表现到内涵都有改变。这幅画已不再是简单的写实绘画,而走向超现实,象征主义色彩更鲜明,透析了我对当代社会,都市文化的理解。整个画面色调似乎弥漫一层沙灰,高层建筑的玻璃幕墙,每分每秒折射出城市的繁荣纷杂,于对立中和谐共处,于扭曲中蓬勃向上。形形色色的都市人在这片镜像中穿梭,几许期待憧憬,几许焦灼彷徨。意象中的那只“手”在操控着城市的发展,操控着都市人的心灵动向,然而它自身已开始悄然破裂。这就是上海带给我的触动,难以形容那分“干涩的缤纷”。超现实的现实主义,抽象的具象,变形的写实,便是我的绘画语言,描述着上海的都市人文“镜像”。
另一幅作品是水彩画《朽之生命》,延续了我对当下社会的解读,也具有明显的象征色彩。画面整体初看较抽象,但细看却很具象。蓝绿色调透出春的气息,但两道深深的锈痕将朽烂之铁昭然于世。正是如此朽烂铁门的夹缝中却蜿蜒伸出了新生的藤蔓,它在不断成长,虽然它被一旁的蜘蛛缠丝绕住,可它的生命力预示春天的到来,任何阻力不可遏止。这幅画描绘的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局部。我第一次尝试用水彩来表现。我在抽象的画面效果中包藏具象的事物,同时又在具象的描绘中隐含了抽象的观念,以此表达我对当今社会腐朽的不满,寄寓新生力量能够改变现状。我希望这幅作品能以一种沉静的力量来昭示世人。
《音乐的圣殿》画的是著名指挥家汤沐海先生。我去听过多次汤大师指挥的音乐会,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所以我就意图充分表现他指挥时的激情瞬间,让这种力量在静谧而高耸的教堂里,在神的圣洁天光下更显崇高,更加震慑人心。这种力量,使我们远离当代都市尘寰,让我们的精神世界得以净化,升华。
最近的一幅油画作品《似水流年》以具象和抽象结合的带表现性的写实手法,描绘了我心底对岁月沉淀的回味。诚如流水在你的眼前似乎一直保持它的流动,瞬息万变却又常态如一,即便它的明澈不如往昔,但你无法洞察。它映照人的内心,映照你身后的无限空间,它柔化尘世间生硬的棱角,淡化人生中生涩的回味。它轻得无法称重,却承受生命之重,走向终点。岁月荏苒,《似水流年》就是要表达这样的意境。雨水似乎冲刷出画中人在经历许多世事变迁后,内心的澄静,淡定与情感的温润。
另一幅作品《小时代造化》中人物被放置在一个隔着玻璃变形的场景中,场景是美好而抽象的,洋房,绿草坪。小青年不羁而平静的神态透露出对未来的自信,即便现世的美好都如此虚幻,但至少有这分胸有成竹的笃定,在这个“小时代”才能彰显“大自我”。
我在“当代都市”创作系列中寻求一种绘画的“小说”语境。每一幅画就是一个人物志,既写实又抽象,透过真实与虚幻交错的景物,揭示都市人复杂的内心世界。人,融于景;景,传达人之心语,显露表象后隐匿的人与社会的关系,承载我对时代和社会的认知与理念。这些,还在继续,因为生活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