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华
毕业于西藏大学艺术系,进修于俄罗斯列宾美术学院。现为职业画家。
雪域高原:那挥之不去的眼神
——周华油画肖像西藏人物琐议
陈政 | 艺术评论家
与拉萨画家周华素未谋面,却被她的油画肖像——西藏人物深深吸引。画面上,有披着红色僧袍的小喇
嘛,有节日里穿着民族服饰的儿童,更多的是牧区里拖着鼻涕将手放在嘴里吸吮着,显出羞涩怕生的孩
子。他们神态各异,年龄有别,但从不同眸子里放出的光芒却是一样的,那就是:自足、快乐、坚毅、不
屈。
一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神则是一个人内心世界的精神独白。专注的眼神往往深邃,渴求的眼神往往热烈,
感恩的眼神往往纯真,自足的眼神往往快乐。而必须面对艰苦卓绝的生存环境,于物质条件又不能抱任何
奢望,一旦心里揣着坚定信仰时,眼神中流露的,只能是坚毅与不屈。
据说,人类解读眼神的天赋,从婴儿时期就显露出来。出生几天后的婴儿可以判断别人眼神是否注视自
己,四个月已经可以区分直视和游移的眼神,到一岁左右,就能看出眼神中透露出的许多含义了。又据
说,眼睛由两百多万个小部件组成。我想分管眼神变化的,起码也得五十万个组件以上,否则难以做到如
此细密、如此精妙。
我记得我们家曾经养过一只叫作豆豆的小狗。多少年过去了,它仍然在我眼前顽强地显现,不是它有多
帅,有多聪明,有多听话,而是因为我们坚持要送走它时,它那可怜而哀怨的凄婉眼神。
所以,想了解一个人,最好先从他的眼神开始。
二
周华很聪明,她知道眼睛是肖像画中最关键、最传神的落笔之处。然而眼睛不是那么好画的,达·芬奇、鲁
本斯、拉斐尔、丢勒,还有中国的艾轩,他们皓首穷经,到处在找神采,找形,找明暗关系,找色彩关
系。有一点讲得云山雾罩、语焉不详,那就是画眼睛的人,自己必须要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一双善于
发现美的眼睛,一双充满大爱的眼睛。与其讨好别人,不如武装自己;与其逃避现实,不如笑对人生。
有些人总在纠结表现技巧的问题,却忘了艺术的根本是人与大自然、人与神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绘画语言与精神性的表达,在美学原则上,其实就是一枚硬币的正反面,既相互融通,又互相抵牾,还缺
一不可。
三
任何艺术都有技术的层面,但仅仅停留在这个层面上,那就只能称之为技术了。因为只有通过形式创造了
美感,创造了有意义的世界,才配称得上艺术。如何让时间停留却又能流淌;如何让空间旋转却又能定
格;如何在物理空间之外创造更加广阔的联想空间,特别是情感空间,的确是艺术家需要考虑的问题。
周华先将审视与思考转向了自己的内心。她在微信上这样说:“听歌,选曲,只用听前五秒。如果前奏可
以,这支曲子不会差到哪里去。要表达的画面也一样,必须要抢眼,其他的话都是多余。”
“如果有前世,我相信,我前世的家人、前世的朋友甚至前世的恋人就在那里。因为就是莫名的、没有原因
的亲切,亲切到说不出话,只有眼泪……”
“我想融化在你的生命里,和你活一样久,不少一天,不多一天”。
她生活在雪域,还是喜欢雪。“一场雪,告慰了所有的等待。”她经常憧憬,时刻有梦。
重精神而轻感官,重幻想而轻实相,重象征而轻形象,重心灵而轻肉身,重彼岸而轻现世。周华将那个只
有四五岁,披深红色僧衣,脸上两坨高原红,还流着鼻涕,走路有些蹒跚的小喇嘛的照片挂在墙上,流着
泪写道:“我想念他们……”
四
艺术是一种呼唤,它要在人心和人的情感深处求得回声与共振。
周华在藏北的茫茫草原上,观察着孩子们的眼神。这里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草原。这里是雪的故乡,雪山
的故乡,雪草原的故乡。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七月、八月,短短六十二天,天上落下的是雨或是冰雹之外,其余三百多天,上
苍赐给这里的,全是雪。在其他地方令人惊恐万分的六月雪,在这里是稀松平常事。
雪滋润了草原,草原养育了牛羊,牛羊反哺着牧民,生命的链条环环相扣,周而复始。偶然见到雪,或许
是一种美;漫漫无期地在人烟稀少的雪野中生存,不啻是一种磨难。人与人的关系,不外乎孤独与社会交
往两种形态。
对于生活在雪山草原上的人而言,罕有社会交往,那么孤独成为必然。让孩子从降生开始就品尝孤独,谁
也不会忍心。于是,法号响起来了,经幡飘起来了,转经筒转起来了……
不够,还不够,还远远不够。于是,用童稚里含有苍凉的眼神去眺望雪山,眺望养育他的雪山;用热切中
伴着寂寞的目光去打量草原,打量养育他的草原。抗拒无边无涯的寂静岁月,最佳方式也是最无奈的方
式,可能就是以默想为精神触须,去与生命意志交换信仰。
周华非常幸运,她发现了生长在雪域高原上的这些孩子的眼神,是那样地与众不同,是那样地耐人寻味。
五
知性与感性的把握和适配,为一切艺术创作的不二法门。知性重客观,感性凭主观。知性重分析,感性凭
直觉。知性必须言之有物,感性必须动之以情。好的作品,往往两者兼容。
当艺术家面对创作对象时的冲动完全发自内心而不是某种姿态时,这件作品才有可能成为艺术品。周华像
一朵移动着的雪莲花,握着一支血脉偾张的笔,饱蘸对藏族儿童的深情,在充满人文情怀的油画肖像之路
上观奇涉险。我想,如果她在想象力的飞升中,对凡夫俗子难以名状的准宗教境界再多一些观照,再深一
些禅悟,相信能获得更多的惊喜。因为我们坚信,内在生命具有超越外在生命的神圣价值,而雪域高原上
那些孩子的眼神,正是发现他们内在生命价值的最佳通道。以尊严的方式去承接人生一切逆境,才能彰显
人性的光辉。
是的,皈依并不在一个处所,皈依在路上。于周华而言,皈依就在那些挥之不去的眼神里。
作品
回眸 70cm×90cm 2014年
关闭戴皮帽子的小男孩 80cm×80cm 2000年
关闭好朋友 120cm×150cm 2012年
关闭经师来了 120cm×150cm 2015年
关闭戴帽子的小喇嘛 80cm×65cm 2012年
关闭祈福 100cm×80cm 2013年
关闭“帽子”系列二 80cm×65cm 2013年
关闭仓姆啦 90cm×70cm 2014年
关闭“玩帽子的小和尚”系列三 100cm×80cm 2014年
关闭笑1 90cm×70cm 2013年
关闭笑2 90cm×70cm 2013年
关闭笑3 90cm×70cm 2013年
关闭笑4 90cm×70cm 2013年
关闭笑5 90cm×70cm 2013年
关闭笑6 90cm×70cm 2013年
关闭笑7 90cm×70cm 2013年
关闭笑8 90cm×70cm 2013年
关闭笑9 90cm×70cm 2013年
关闭放飞梦想 100cm×80cm 2015年
关闭那曲一家人 150cm×120cm 2012年
关闭界 90cm×70cm 2014年
关闭大哥哥 100cm×80cm 2012年
关闭牛粪墙前的小孩 120cm×150cm 2017年
关闭课间休息的小和尚 150cm×100cm 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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