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徐进
徐进 | 文
我毕业于浙江美院油画系77级。浙江美院由于有老国立艺专林风眠、吴大羽一代在艺术本体语言探求上的传承,有别于当时受苏式绘画影响的主流体系,亦不入当时流行的伤痕文艺、乡土气息的绘画表现主题。其时国门初开,各类艺术思潮、现代艺术流派在年轻的学子眼前呈现,使其与我们的师辈同期接受这种洗礼。然年轻必敏感,易接纳,我们在绘画形式、表现手法的探索上,以及在政治见解、艺术主张上必有摩擦。未几,“反精神污染”“反资产阶级自由化”运动来临,以我们班为代表的浙江美院77级,1982年初毕业时,国、油、版三个绘画专业竟无一留校,甚至还有同学被除了名,我等作鸟兽散!
其后数年在杭州各方流转,不得要领。于是与查粒、张培力、耿建翌、宋陵等组建艺术团体,策划“’85新空间”画展。我的三幅作品《零点》《对话》《内省》(刊于1986年《美术》杂志第二期)都是根据我个人的生活经历与体验绘制而成的。在创作与展览期间适逢我调回浙美油画系任教,而在当时的大气候下,未办妥正式调动手续期间不宜过分“造次”。加上1986年初我的主要精力是协助国际壁挂艺术家万曼先生筹建壁挂研究所,从事的主要是类似装置类的立体作品的创作。1989年万曼先生因病逝去,我亦赴美,与国内艺术界分离20多年,及至2012年回国应聘执教。
在外经年,纽约艺术界的多彩风貌也看得多了,我并未走上装置类的观念艺术的道路,“观念”于我如已被陈述,便无复述之价值。某些新的艺术样式虽博眼球,然在历史的长河中仅为一时之选;架上绘画已存在数百年,她的回归于从业者更有挑战意味!我做过壁挂,玩过材料,但个人感觉直面手绘才无碍于表现艺术家个人的心性与素养,与作品的对话更直接,操作简便,立竿见影,且展示、运输、储藏较易。而行为、装置、多媒体等艺术手段大都需要周详的计划书,制作助手、团队、周期,作品的背景说明等其他因素的考量。况且在观看一件作品时,不能仅以观念作为评判标准,还要看表现手法的高低和制作工具的运用,同时感受艺术家表达的深层内涵。
出国多年已习惯相对平静的生活,可以远离国内喧闹的艺术圈和名利场,专注于自己的艺术创作。也许我对艺术的某些认识依然停留在上世纪80年代真正有价值的层面,感受世界,感受生活,感受身边发生的一切,同时真诚地表达自己的内心情感及对人性的认知。这些与我上世纪80年代的创作是一脉相承的,正如我名:一路徐进。于我,艺术在于深度上的挖掘而非广度上的拓展,与社会保持一定的距离,简单地生活,把画面上的问题解决得好些,把画画好就是很愉快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