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泽玄
1967年生于新疆巴里坤。1985年考入新疆师范大学美术系。1991年到八一中学任教,1994年创办艺术工作室。现为中国雕塑学会会员、中国环境艺术师、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美术家协会会员、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美术家协会会员。作品曾多次参展、获奖并被收藏。
心灵之光
——倪泽玄油画艺术的现代性意义
傅查新昌 | 文艺批评家
从艺术阐释学角度分析,倪泽玄是色彩抽象表现主义者,他的油画艺术颇有世界艺术视野。在纯粹自由的
理想追求中,倪泽玄表达着可视世界的美好属性,尝试着多种绘画结构法则的创造与意象表现。他的学理
修养与文化内涵使他致力于描绘越来越复杂的人类生存环境,实践着绘画并不应如实地去描绘自然景色,
而应注重最深邃、最内在的心灵之光的表现的理念。在视觉综合基础上,倪泽玄探索出各种意象图例,如
本质与存在、想象与现实等,以展现物质的本质与无声的意蕴的精神性。他的直觉准确、直接而强烈,这
使他的油画像音乐一样在观者脑中回响,这样的成果注定会在他的个人油画史上经久不衰。
在返回新疆的日子里,我对油画写生有了新的认知兴趣,但对于发生在道德和哲学中的任何事情,我都像
尼采一样绝对不承认。在确认江华拜我为师的现有精神价值之后,我把目光投向倪泽玄的油画艺术。对于
这两件事,我丝毫不盲目,也不怕犯错误,怕犯错误是怯懦。倪泽玄专心致志于艺术探索,他本人也非常
平易近人,他的绘画语言清纯,用色丰富,情感真挚。后来,我跟倪泽玄到天山深处写生时,发现他有时
直接从颜料管里挤出强烈的色彩涂在画布上,进入一种很快乐的戏耍状态,根本不机械地刻画自然中的景
象。他在写生中尽管仍以客观事物为描绘对象,但他不是在模仿自然,而是要解释自然并使自然服从于他
所切慕的绘画性和精神性。倪泽玄喜欢用丰富的色彩来描绘可视的世界,他这几年的阶段性创作成果让我
想起海德格尔的一句话:“言语从非所道,所道尽在无语。”
在这里,我仍然以一种钦佩而尊敬的态度,向伟大的心灵表示无限的敬意。因为,所有伟大的艺术家都在
用知识方面的征服、进步、勇气、自制和自净的结果,修正着人类的无知、厚颜和虚伪。在倪泽玄的油画
中,经常出现充满灵性的雪山、金色的麦田、幽静的树林,我们可以通过这些感受到他火焰般的创作激
情。他是热情而又冷静的油画家,他对一切促进社会进步的“正能量”行为感兴趣,这是观念、描绘、模仿和
先例所难以企及的。他所偏爱的油画写生体系的核心,是各种心性经验,实际上他是在用油画传达着他的
复杂思维。显然,当代艺术界的“玩世主义”本是一种完全实验的、空洞的、胡闹的、反叛的艺术形态,曾通
过不断的构建、阐释、传播、强化,最终掀起了一个时代游戏化的“伪先锋”思潮。在一次难忘的深度交流
中,倪泽玄跟我说过抽象艺术在中国缺乏必要的相应基础,它被理解成一种意象艺术、类原始美术或儿童
绘画是正常不过的。那些“拿来主义”风格的当代艺术,它在精神内质上缺少现代性意义。
在油画艺术探索过程中,倪泽玄体悟过现代主义艺术走向历史集点会导致“泛抽象艺术”的兴起,艺术的语
言、材料、手段都将发生前所未有的变化,彻底打破传统艺术的语言体系、材料功能、结构形态的种种局
限,而达到“一切都可能是艺术”的境地。这不是倪泽玄作为艺术家的单向努力所促成的,整个时代在客观上
都促进着这种观念的形成,传达与理解、思想与理论都是必不可少的基础。然而,任何艺术,一旦成为既
定的流行风格,其内在活力已基本耗尽。经过坚持不懈地在户外写生,倪泽玄为油画艺术风格的形成找到
了相应的物理空间,他从中承担了“拓荒者”的角色,这结果经历了“种子”的培植过程及“气候”的影响。他对
艺术语言的探索,不仅蕴涵了人类对美满生活的向往,也许还深藏着他想复活美好童年的心愿。
在这个意义上,倪泽玄通过油画创作,从原来追求动感、强烈、无拘无束的效果的观点,渐渐发展为对平
衡、纯洁和宁静感的追求。就倪泽玄油画写生体系而言,无论是和谐的色彩还是不和谐的色彩,都能产生
动人的视觉效果,色彩的选择都以观察、感觉和各种经验为根本。他一年四季奔走于天山南北,进行写
生,其目的就是要打破既定秩序,以创新和突破构建绘画历史发展的文化动力,并彻底抛弃传统艺术单向
度审美之积习。他感兴趣的是一组色彩之间的相互关系和相互依赖性,所以他是在根据主观感受进行创作
而不是在模仿实际,透出一种难以自抑的欢乐情绪。作为新疆当代艺术重要的代表人物,倪泽玄彻底冲出
了传统的艺术观念,不仅摆脱了对自然对象的依附,而且也不再以模仿客观世界为己任,不再刻意追求剧
情的记述,不再表现晦涩的哲学内涵。他认为绘画对象本身就是一个充满心灵之光的世界,这正是艺术永
恒而充满生命力的精神所在。他曾对我说,当代艺术家与过去的艺术家的命运的不同之处,恰恰就在于我
们有选择自由创作的权利,这是因为选择能够反映出一个人对自己的良知是否负责。这段话可以视为他阳
光心态的艺术哲学的一个简明索引。
就当代油画艺术的探索而言,多少不敢自败于笔耕的油画家,以不同的个人体悟、经验、情怀和态度,挺
进中心话语和各种话语的矛盾交织处,直面被文化体制掩盖下的话语霸权和身份排斥,重新审视物质时代
与文化表征的互动。在纯粹自由的心境中,在心性经验和艺术语言的呼应中,倪泽玄经常返回美学思想的
诞生地。每当遇到很理想的写生环境时,他都会让生命与色彩同舞,用心灵去和绘画直接沟通,为的是如
饥似渴地寻找生命节奏的源泉。对具有责任心的艺术家来说,美德也是一种“国家大事”,人们可以用“法
令”来“振兴”美德,可以设立“权力机构”来确保美德受到尊重。对倪泽玄而言,绘画本质上不应是一种职业,
但它要为人类社会提供非凡的生活美德,这使我们有幸能在短暂的人生中获得许多兴奋和慰藉。因此,在
油画艺术探索中,他的美德幻想获得了纯粹自由的境界。
实践证明,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绘画都是在艺术探索中孕育而生的,譬如康斯太布尔、德拉克洛瓦、塞
尚、凡·高、高更、康定斯基、毕加索均为重要的艺术先驱。他们对艺术语言的实验热情,纯粹来自一种创
造力的本能驱使。伟大的艺术必然表现出一种彻底的颠覆性的生命力,否则无法构建焕然一新的时代成
就。在我对艺术家的个案的研究中,倪泽玄被界定为色域绘画或色彩抽象绘画的重要代表人物,在新疆抽
象艺术领域里,他的风格与传统意义上的现场写意绘画截然不同。作为这几年崭露头角的第一批色彩抽象
画家中的一员,倪泽玄凭借极富个性的画风,以强大的精神内涵脱颖而出。他在早期创作的人物画中阐释
了现代社会中的人们心灵孤独这一主题。后来,他从原始意象和大自然中寻找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运用
色彩分析方法论结合表现主义风格的方法将其表现出来。如他所述,他正在探索一种具有“正能量”的抽象艺
术形式,使“形而上”的寓意和感官表现达到高度平衡。其作品反映出他对色彩、形状、平衡、深度、构成、
尺度等形式因素的严谨关注。客观地说,当代艺术在历经了一个混乱而又丰富的突变阶段之后,其目的意
向和文化功能也进入了一个无所不包的层面。当然,我们也得承认“泛抽象艺术”或后现代艺术存在一定的质
量矛盾,因为艺术将不再有规范的标准,并走向一种失控而泛滥的境地。如果说倪泽玄的油画有什么闪光
之处,那么我认为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倪泽玄是一个充满自信的创造者,始终都表现出坚定、执着和从容
不迫。或者更确切地说,在倪泽玄眼里,世界基本是明亮、鲜活而又统一的,他力求使画面产生某种舒缓
而深沉的韵律,直接触动人们的心灵。倪泽玄的具象色彩表现作品简练、单纯,却磁力般地将人深深吸
引,他在绘画中注入了强烈的精神成分,给人一种萦绕心头而不能忘怀的朴素感。任何时候欣赏他的作
品,都会让人感觉置身于他所营造的精神空间中,而不是置身于陈列其作品的现实空间里,他用独特的风
格奠定了色彩抽象表现主义的身份和地位。
显而易见,倪泽玄的色彩语言快感曾经与理性发生过激烈的交战,这种交战伴随着历史性的紧张而渐趋平
和。简单地说,在技术理性日益膨胀、市场化机制充分运转、功利化生存观念明显强化、现世享乐思想甚
嚣的物质时代,倪泽玄油画艺术的本质与艺术人类学所要拓展的文化视野密不可分,对它做这样的学术界
定,可以使我们从相似、相应和相继的艺术原则中很便当地推导出理论依据。对于绘画艺术语言的重构,
如果没有福柯一样深刻的知识考古学研究,审美的再创造就会造成混乱的结局,可能会致使我们在阐释学
问题上迷失方向。公正地说,倪泽玄绘画主题上的深度与广度、笔触上大刀阔斧的气势及充沛的思想投
入,使他在推进自身话语系统的同时,以跨方法论、跨学科的本真状态传达内心炽烈、奔放的激情。随着
对倪泽玄油画艺术研究的不断深入,我想在最大程度上弱化友情因素;提出研究者的历史责任和审美判
断,在绘画艺术研究中更是必不可少。倪泽玄的艺术感受是全方位的。如果说他在形式的探索和艺术语言
的推进过程中有什么榜样的话,那一定就是塞尚、凡·高、高更、马蒂斯和毕加索。
就时代背景和文化空间而言,除了源于心灵的激情与绘画智慧,在倪泽玄身上还存有另一种与众不同的精
神特质,那就是对未知事物的颠扑不灭的热情——对不可言喻的一切,对人性、高贵的精神、美好的事物
的热情。他的内心总是怀有积极、向善的愿望,这就是艺术最根本的目的——描述人类世界的美好属性。
这种描述不仅出于科学的需要,更出于实际的欲求。对倪泽玄来讲,任何具有现代性活力的艺术都可以挪
用一切可利用的材料和手段为其自身所用,包括那些僵死的材料语素,关键在于它只证明自身的存在,而
不是时间的重复过程。正是由于现代性赋予艺术的一切可能性,才使倪泽玄始终保持着在智力、情感、精
神上合理而恰当的深度思考。
2014年8月25日写于北京
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