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商英
1974年生于云南省昆明市。现生活和工作于北京。1995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附属中学。1999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第二工作室,获文学学士学位。2004年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第三工作室。现为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副教授、副主任。2004年,作品参加在广西艺术学院举办的“写意江南——中国行”画展。2005年,作品参加在上海刘海粟美术馆举办的纪念齐白石诞辰110周年展。2013年在中间美术馆举办“浮云——刘商英写生个展”。2014年,作品参加在北京桥画廊举办的“出走”画展。
商英的画
戴士和 |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
1997年9月,我在小兴安岭画风景,山里落叶缤纷,天气变化无常。商英那次穿了一身崭新的羽绒服,中
黄,十分耀眼。一个月写生回来,这身中黄已经彻底成为迷彩了——全是泥土、颜料,他画画时完全顾不
上干净,太投入了。
商英有股憨厚劲儿,也有股狠劲儿。
那次他画了几幅好画,虽然幅面不大,但是品质好,耐看。色彩在风景写生的时候也应该是有情有境的,
必须是被概括出来的,在相互关系中被提炼出来,成为一种有意向、有倾向、有追求的色彩。当时我们同
行一路的十来个人都迷恋着那种色彩关系,每天背着画箱分头走散去画,回来吃饭时聚在一起,在林场的
小食堂里把画沿着墙根儿排开,一边吃饭一边议论。
那时候商英念念叨叨的一个词是“单纯”。当时他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说着“单纯”。有时候是一面点着头说“单
纯”,带着憧憬;有时则是一面摇着头一面说“单纯”,几乎是恶狠狠的,仿佛要切断什么。这种决心,这种
追求,既是针对色彩,又是针对造型,也是针对油画语言的整体。
从中央美术学院的附中到本科,再到研究生,商英经历了从爱好者到专业者之间的转变,用李可染先生的
话讲,“打进去”了。克服千难万险,千辛万苦,从无法到有法,从利家变成了行家,变成了专业圈子里面一
颗引人注目的新星。
从2004年到2008年,商英集中画了内蒙古家乡风物。2004年画马的《母与子》和2007年画牛的《乌兰察
布之歌》,同工异曲,赞美生命。两幅作品一前一后相距短短三年,后者热烈而直接的情绪,手段的老
到,色彩的生猛,笔触的自由奔放、游刃有余,都已经升入了全然不同的新一重境界。这些马,这些牛,
这些可爱的生灵,这些可爱的自然的造物。壮硕的公牛跃上去,俨然升起了一座金山,横空出世。喜鹊
的“在场”,是商英的神来之笔,悠然,在场而并不在意。
我喜欢那些人物,《守望》《祖母》《播种者》《旁京》《四叔》《桂宝》以及《瞭见了》等,也喜欢
《等待收获》《北方》《门》《阿尔山草原》《伊尔施镇》《麦田》《小站》《黄昏阿尔山》等风景。
这些内蒙古的家乡风物,纯净得一尘不染。暴雨洗涤后,阳光普照,商英眼中的一草一木和一砖一瓦,眼
中的牲灵和人物全都平等,平等地沐浴在大自然永恒的阳光下,生息繁衍。它们都如此平凡,又如此贵
重,它们以自己平凡的生命构建了大自然雄浑神奇的历史。
“太行山”系列和“雪域高原”系列是2009年至2010年间的新作。商英在《江孜古堡》《玛旁雍错》《雪域高
原》《湖那边》《夜音》《圣湖》等作品里揭开了新的一幕,既瑰丽多彩,又神奇狰狞。与内蒙古的家乡
风物显然不同,这里不再是朝夕与共的家园,而是异域他乡,甚至也许是人迹罕至的神灵出没的地方,烟
涛微茫,云霓明灭。
如果说过去商英笔下的故乡风物是一篇篇散文,那么“雪域高原”系列则演化成一首首神话长诗。商英用迷离
的大笔书写,如梦如幻又如梦如歌,像是与天神对话,像是叩问永恒的谜。这些是华彩篇章,呼风唤雨,
元气淋漓。
我相信这些作品并非出自精确的设计,并非预先安排了制作的程序,而是直抒胸臆,随兴之所至一切修
养、一切推敲、计算和斟酌,全都包含在一气呵成的过程之中。
在方法这个层面之外,更重要的是商英的作品一再地显示着他不屈不挠的一种追求和对于画面意境的追
求。当他已经进入了绘画艺术的行当里面,当他已经熟悉了行当的规则之后,是不是就可以这样停下来,
踞守着现成的疆土,重复已有的成果呢?商英的天性不是如此。艺术的生命没有终点,题材没有边界,商
英把握住前人的成就,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未来——一切尚未被开垦的未知的荒原、未知的星球,那些“不入
画”的地方,曾经被告知的“禁区”。无论如何,规定航线之外的海洋才是神秘诱人的永恒魅力所在,那里有
前所未见的新颖的题材,那里有前所未见的人的精神境界。从“有法”升华到更高级的“无法”状态,既要学会
沿着航线走,还要勇于探索。
2008年秋天,商英在悉尼参加一个国际性的素描研讨活动,在会上他宣读了自己的一篇论文《讨论造型“细
节”的艺术表现力》。他是与会艺术家中很年轻的一个,雄姿英发又很懂事,沉着低调。他发言朴实、内
秀,会下大家议论都觉得好。商英确实内秀,内心很丰富,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对他刮目相看,尤其现在
的他正处于生长期,蓬勃的生长期。如果从他画的《作爱的牛》回望他画的《母子马》,可以说一脉相
承,但是如果从他的《母子马》预估未来,实在是无法预测。正如从他笔下平静无垠的大草原,从他笔下
那些平实的阳光雨水,如何去预料他后来梦幻的狰狞?他像一株树苗,上蒙蓝天雨露,下得大地滋养,今
天抽得一条枝,明天开得一片花。太阳照红了几个果,风雨又摇落了几片叶——它成长起来了,越来越壮
大,越来越丰厚,见到的人会说,这是“一株独立支撑的大树,不是向两旁歪倒的小草”。
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