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根
1958年出生于上海。现为上海工艺美术学院教授。1995年,作品参加在日本东京美术馆举办的上海现代美术作品展。2003年在比利时布鲁塞尔DV.O画廊举办蒋正根抽象作品展。2004年在泰国曼谷GALLERY55画廊举办“线——蒋正根抽象绘画展”。2014年,作品参加在上海明圆美术馆举办的“另一种乌托邦——上海抽象系列·游牧”展览,同年在可雅艺廊·南外滩馆举办“点苔——蒋正根抽象绘画展”。
点苔与修行
平杰 | 策展人
西方艺术史把抽象画分为两类:热抽象和冷抽象,凡即兴、挥洒、涂抹、感性的为热抽象,凡序列、复数、
硬边、理性的为冷抽象。这似乎没有遭遇过任何阻碍,以后的抽象艺术都是循此发展与解读,也都能归入
这两大类。虽然抽象图形本身并不具有地域性,但是任何有生命力的原创的艺术产生,一定与它的文化土
壤息息相关。这就是欧洲文化的理性与逻辑思维,由此诞生了马列维奇、康定斯基、蒙德里安、德·库宁等
抽象艺术大师。
当抽象世界被发现后,东西方语言的阅读界限变得模糊不清,人们不再通过识别图像来认知艺术作品,而
是通过感知的、形而上的途径接近艺术家和抽象作品。抽象艺术是人的内在世界的映像,本质上每个人都
有一个自己的内在世界,在这一点上,抽象语言没有转译的障碍,它不需要讲故事,它本身就是世界语。
但问题是如何做抽象表述?如何做纯粹的抽象表述?如何做有个人印记的抽象表述?在这一点上,抽象阅
读又变得可辨识和多样化了,那就是隐藏在文化背景下的基因。
今天,抽象艺术已经是全球现象,文化的土壤还在起作用吗?如果一位中国艺术家不介于这“冷热”之间,他
能在抽象世界为人所瞩目吗?华裔搞抽象艺术,大约要从赵无极算起,他把山水精神引进了抽象作品,从
而在群雄林立的西方画坛占了一角。但是赵无极的抽象语言还是属于欧洲体系,是欧洲体系中的东方情
调。赵无极的画风至20世纪80年代以后在中国开始风行,但是风行也意味着死亡。在我们看到的抽象作品
中,大多都是被一种既有风格笼罩着,只不过是大同小异。
然而在近十年的中国抽象艺术中,诞生了几位“修行艺术家”,他们崇尚精神,崇尚体验,崇尚过程,崇尚静
悟。他们用序列与复数的方式探索虚空的回响、性灵的纯净,用一种完全不同于西方的抽象语言开辟了新
的抽象艺术领域。
蒋正根在近十年寂寞的修炼中,慢慢形成了自己的抽象语言:点苔序列。它既不是冷抽象,也不是热抽
象。与冷抽象比较,它是热的;与热抽象比较,它是冷的。
这正是文化土壤的原因,中庸、内敛、含蓄、坚毅、磨砺等,具有全部东方哲学的品性。
坐在蒋正根的作品前,能感受到犹如寺院一般特有的静谧、冥想。在点苔的序列中闪烁着神秘的光束,点
苔的空间中有一股气脉在涌动,这是人与自然的节律达到同步时才有的迹象。点苔是蒋正根的源代码。点
苔的出处是传统山水中的点笔,它的轻重虚实造就了山峦的空间感。
在蒋正根的作品中,点的序列与重叠,同样造就了色彩的变幻与序列的虚空。由于色彩的差异与映透,序
列之间折射出一道道点苔光效,它又不同于欧普艺术中刺眼的光效应,与后者相比,它又是柔和的、温馨
的,它更含蓄、耐看、引人入胜,正是笔触的细微变化与色彩的过渡对比,笔触的点苔具有了书法气韵,
并使整个画面气流萦绕,作品自身产生了呼吸、气场。在物质视觉中,“无”是虚空,在抽象视觉中,“有”也
是虚空。
蒋正根转向抽象,是在他的水墨实验以后,这个经验非常重要:一、是他不满足于水墨的有限表达,他同
时又有水墨文化的根基;二、是在画布上更能够展现传统与时尚融合的艺术语言。他要寻找“抽象语言的纯
粹性和抽象语言的时代感,强调了‘光效应’语言的表达等艺术信息”。
如果用点苔光效与欧普光效相比,我们发现在抽象语言中,竟然也有如此大的文化差异。欧普光效:数理
的、逻辑的、机械的、理性的、冷漠的、晕眩的;点苔光效:心境的、感觉的、手迹的、忘我的、空灵
的、闪烁的。
事实上,产生形式语言差异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文化首先影响了人们的行为方式,“我每天在画布前似
乎重复着一种简单的劳动,用毛笔徒手画线,画一根根线。在这个看似简单的劳作中,我体会到了重复劳
作的喜悦和艺术重复的意义,因为它让我获得了一种心灵的平静和安详,感悟到某种艺术生命的本质。同
时,这种平静而简单的劳作,犹如禅学上的一种修行,让我体验到生命的存在,并从心灵上获得一个更为
宽广的空间”。这种放松、虚空、意念聚集且随着心律体验“静”的世界的修行,犹如坐禅时的忘我境界。
笔势随着意念运行时,体验着虚空的能量。点苔序列反而成为时间过程的痕迹,它是吸纳的节拍、生命的
律动。
在蒋正根的作品中,修行的轨迹显而易见:从最初那种迟滞的笔触慢慢开始飘逸,慢慢物我合一、气吞虚
空,点苔融化为身心的节奏,变得轻而灵动、顺而通达。
当这些点苔变成线、变成面时,就形成音律共鸣、自然节奏与光色交响,手迹的意义呈现出来了。
那就是精神的震撼,是数码和硬边艺术所无法抵达的精神彼岸。
一位西方朋友曾问我:“为什么你们中国的艺术可以不断地用一句话来诠释,如道、空灵、“天人合一”等美
学概念?一些当代艺术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新的东西,但仍能被说得玄妙无比?……”他说得不无道理,但我
还得说:“你没有找到对的作品。”
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