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现场
—— 一种当代艺术的创作与传播
胡震 | 文
傅榆翔的作品是画,又不是画。他是这个时代最广泛意义上的艺术家,与这个时代相互挖掘着彼此的意义,印
证着彼此的存在。
自从照相技术出现以来,传统的绘画艺术受到猛烈冲击,逐渐式微,越来越难以找到自身的立足之地,亦已难
以挖掘出更多更深的意义。尤其随着数码技术的发展,进入信息时代,电子设备处理图像的技术功能甚至已达
到人类所不能企及的高峰,单纯的绘画早已无法满足时代对于“艺术”的要求。要成为这个时代的“艺术家”,则
必须寻找到新的与社会发生联系、相互作用乃至发生化学反应的艺术表达方式。
要与当下时代发生关系,并不一定要迎合时代发展的趋势和口味,却一定要有章鱼一样柔软敏感的触角和鹰一
般锐利的双眼,在错综复杂如血脉经络的时代线索里,精准且有力地抓住其中一根,对着它反复敲敲打打,引
起普世的、全人类的共振,振荡出共鸣,振荡出意义来。
傅榆翔的系列绘画作品里,人与动物之间的界限被模糊了,并无高低优劣之分,温和不矛盾地组合出现;现代
与原始的元素相互杂糅,却奇异地不显突兀;荒谬怪诞于此却似乎稀松平常,猛虎直立,小狗飞翔,猩猩穿着
宇航服,人类几乎一丝不挂——人似动物,动物似人。各种奇思妙想在这里被奇迹般地合理化,这样的场景大
概只出现在魔幻版的伊甸园里。
近些年,生态环境被破坏的问题日益严峻,人类在获得丰裕物质时,却也在迅速地瓦解着自己生存的基础。除
此之外,人类遭受着集体性的精神危机,在全球化大潮中被同化,自然山川之美、动物生灵之优雅在人类生活
中渐行渐远。在傅榆翔的笔下,动物和人有着完全平等的地位,消解了人类面对动物时的自负,提醒人们跨越
自己的伪善和狂妄,正视有灵的万物。
换一个视角,若我们把显微镜放在“平等”的概念上,也能品出别样的味道来。“众生平等”的概念宽泛得可放在
万物之间,又窄小得可仅限于人类。平等是人类社会发展当中亘古的话题和永远过不去的坎。围绕着平等,总
是少不了矛盾和冲突。可傅榆翔却从冲突中全身而退,在自己的作品里创造出祥和宁静、相安无事的伊甸园。
这样的一个中庸距离和微妙反应,既是观望,亦是关注。
然而,构成傅榆翔“艺术家”身份的,绝不仅仅是他的绘画。“做当代艺术应该要跨界,要多元,要像杂交一样,
涉及其他的领域。”他与当代社会发生关系的方式不仅有他的画笔,更有他作为社会人物参加的一系列公益、
慈善等公共活动。他使用不同的社会活动方式去发散、辐射、发展同样的艺术主题,通过跨界的方式带着艺术
挣破“小众”的桎梏和魔咒,使艺术不再是一个孤岛一般孤芳自赏、自娱自乐的存在,而有了更多与外界的互动
和交流,获得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在傅榆翔看来,当代艺术应该具备亲和力,有一种朴实的价值,因为当代
艺术不是传统的——仅限于呈现和模仿,只看绘画的技巧、造型能力和色彩关系,仅限于评判作品的美丑。当
代艺术杂糅了政治、军事、经济和社会学、心理学等因素,包含了很多图像和符号,甚至包括文本信息和上下
文关系。当代艺术家要放下自己的身段,调整心态,学会反过来质问自己,提高自省沟通的能力和传播信息的
能力。要想获得尽可能广泛的传播机会,必须打通任督二脉。
傅榆翔也的确这么做了,多重复合的社会身份似乎对于他作为“艺术家”的身份有点喧宾夺主。然而这结论怕是
下得为时过早了。再好好梳理一遍他所做的一切——他的绘画、他的慈善、他的公益,你会找到艺术的纯粹,
它就在那里,在他所做的一切里面都有它的存在,永恒,安静,不燥不急,不悲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