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只在心中怒放
陈士斌 | 文
两年前初秋的一天傍晚,我在码头人员的引导下,将车开入海轮底层的船舱。当我爬上普陀岛号的7层甲板,
远望雨后天晴之水洗一般的大连,心情异常兴奋。此次,我从大连乘船穿过渤海,经天津塘沽上岸,然后去北
京宋庄小堡的画室。
在近日又显得久远的等待中,我一边处理着可做可不做的身边杂事,一边急盼着早点踏上行程。我将开始一段
新生活——参加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举办的“写意精神”油画写生与创作高研班的研习。这是我第三次进京进
修,与以前不同的是,这次的时间要比之前两次加起来还要长;相同的是仍属班上年龄最大的。我对中国人民
大学的专家学者在审查时的宽容而感到庆幸,也对克举老师的提携和照顾心存感激。
对我的再一次进修,尽管朋友圈中有人真诚地反对甚或嘲讽过,但也有惺惺相惜的知己如诚学兄等人的鼓励与
鞭策,以及沛波兄忍辱负重的帮助,还有大连艺术学院给予的大力支持,等等,我当然要毅然决然地放弃眼下
的一切,挤上仅存的机会——末班船。
如今光阴如梭,时间已匆匆过去了两个年头。两年中先后有范迪安、任传文、忻东旺、孙纲、王琨、杨参军、
张冬峰、段正渠、段建伟、杨松林、闫平、薛雷、周长江、苏旅、陈和西、井世剑、顾黎明、白羽平、赵开
坤、孙磊等老师现场示范,开设讲座,并与学术主持武洪滨博士及22位学员对话与交流,真是获益匪浅!还有
两次达两个月的理论学习,如中国画论、西方美学等。我们专程赴欧洲进行艺术考察23天,观摩了几十家博物
馆、美术馆。2014年6月份前往敦煌莫高窟、榆林窟和中国佛教四大石窟之一的麦积山等地进行学术考察,得
到敦煌莫高窟方面的大力支持,所安排资深讲解员不漏一个细节并给予详尽解答。敦煌研究院美术研究所所长
侯黎明连续两晚作了学术讲座,并且和课题研究组一行进行了学术交流。在榆林窟考察时,同样得到文物管理
机构的支持和照顾,参观了众多特窟。尤其在莫高窟能够深入美术研究所的工作窟内近距离观摩与研讨,机会
十分难得。
眼下,虽然大家都已经进入创作阶段,有些同学也小有成就,但这两年学习的过程,探索的艰辛与快乐,让大
伙儿难以忘怀。尤其是范迪安老师对这个团队的支持,他多次跟随写生讲学,并叮嘱我们要研究图像时代的冲
击,研究“写意”与“语言的建构”,研究克举老师。这始终让我难忘。我曾在小堡的画室里写下了《观举哥画作
有感》的百字书,作为阶段性的认识:
变
画颜
点线面
视而非见
远似大自然
近观块色惊艳
一切当构成着眼
实为似而不似之间
主题念念不忘紧绷弦
趋势走向旋律围绕心田
色彩三要素明确检验
厚薄肌理笔触后见
随类设色找区间
杜绝重复出现
线条曲直延
笔断意连
竭尽染
画眼
炫
两年来我记录了几十万字的讲座文本,自己也写过很多的心得体会。我觉得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已经容不得再
糊涂下去了,必须弄得清清楚楚。我做的所谓努力,在一般人看来其现实的意义并不大,比如题材主旋律、应
酬展览会、增加荣誉资格等,因为到我这个年龄,机会已经不多。但我仍不会去抢什么风头,更不可能与年轻
人争宠,我的花朵只会在心中怒放。
这也使我想起去年4月下旬,山东峨庄的写生基地突降大雪,因联想到自己如同过季桃花无人赏,厚厚的白雪
覆盖下还在自个儿努力绽放,也作起一首骚诗《记四月二十日淄川峨庄桃花雪》:
四月杏瓣铺山崖,乍暖还寒午着纱;
一觉醒来漫天雪,盖被桃枝吐嫩芽。
错过天命奔花甲,敢与青壮竞余暇;
踌躇满志文人梦,人生不阅过季花。
作为“写意精神”油画写生与创作课程班学员中最年长者,其实还是改革招生制度后首届美术专业的本科生。对
艺术上出道早的人来说,我可能属于一个失败者,也许是命运、环境之故,丢失太多的时光,所以无奈。如今
紧迫感和使命感常令我顾此失彼,不知所措,总感觉时间不够用,甚至有些焦虑。
自打1992年辞去公职到南方特区打拼,本就不打算还有什么样的稳定职场。而今竟然毫无生存压力,不用功利
地生活。为快乐、为精神去涂抹油彩,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进修、访学、研究,不图结果,享受过程,其实是
自找苦吃、自得其乐又其乐无穷。如果说画画是一辈子的事,那就活到老,学到老,画到老吧。
与许多圈子里的画家相比,我似乎是个孤独的行者, 我很少掺和此类的社交,应酬不多。到大连闯荡20多年,
竟然没拜过本地艺术的码头。要说挚友和知己,也就家旁白石湾艺术沙龙圈里圈外几人。在我的辞典中少有敷
衍和世故,我诚实地做着一切,然而我并非不活泼、不机灵。无论对学问的执着,还是在油画实践方面的探
索,我的勤奋并不亚于“80后”青年。我有我做人的原则,我有我奔去的死理;可能我属于理想的一代,也许是
理想的延续。因此,在艺术的江湖中,不敢说独善其身,却庆幸自己依然活得这般单纯。
我曾在大连举办过几次个展,多为朋友捧场帮办,好玩而已。我也努力想在画面上改变自己,何其难矣!人说
山难移性难改,其实此次再进修仍是为重新找回原本的我而发奋着,因此,在“写意精神”高研班的研习中,我
一直自我加压,刻苦研习,痛并快乐着。
我可以尽乎简陋地生存,却要非常个人化的丰富的精神享受。除历史题材外,我的作品均为面对实景有感而发
创作的,故我绝少闭门造车。这样,才可尽量做到感触的真实,而非生生造出一个什么样式或所谓风格,或者
非要像哪位大师。这方面我的确比较笨,也许因我所受教育中曾有过严格的训练,那些因素紧紧束缚着我,多
年来不敢越雷池一步,让我难以脱身去为真正的艺术裸奔。通过学习,我还能任意在画面上挣脱着,来表达我
的感受和心灵的宣泄,我也感到庆幸。
我,终归是我,不能是别人。